一回家,小黑没有像往常蹲在门口等我们。是在纸箱子后面找到的。没有像往常那样咬咬我们衣角,再向我们媚媚地叫两声,我们就拿一点鸡肝做奖赏。这天没叫,趴在哪里,身子有点瑟瑟发抖,抱起它来,发现左脸颊比右脸颊高了好多,是肿了,受伤了。怎么受的伤?它一直自己在家没事的啊,是被谁打伤的?它看起来没有出去啊。谁进来过?小黑怎么瑟缩着一直向北屋看?我的脊梁骨瞬间窜过一阵恐惧的闪电。一双拿刀的手瞬间无声息地把一只猫咪变成了猫皮,一只愤怒的鹦鹉向一个正在屠杀的歹徒的眼猛力啄去……种种恐怖镜头在我眼前闪过。
老公的腿似乎也有点哆嗦,他站在北屋门口,听了一阵,才试探着打开门,很快打开所有的灯,用脚踢着什么查看。
我打开大衣柜,衣柜不大,除了衣服,没有别的东西。
家里所有的东西没有被动过的痕迹,抽屉里不值钱的小饰品,也没动过。书橱,电视柜,床,茶几,没有被动过。我又拼命回忆,回家时,门是虚掩着的还是锁上的?一会觉得是用钥匙捅开的,一会又觉得好像钥匙还没捅进去,门就开了。两种感觉交替出现,想得心里发紧,赶紧把门从里面锁上。
小黑缩在那里,帆叶网,抱起它,左眼流着泪,哗哗地。没有用脸颊蹭我的手,没有用前爪抱抱我。没有。右眼睁得很圆,左眼半闭着,在流泪。用手摸摸它的左脸颊,它凄厉地叫了一声。
我没有养宠物的念头。工作、家务忙得团团转,哪有工夫伺候那些?看到街上被狗牵着往前走的人,心里顿时羡慕妒忌恨起来,真闲得要命!那时早上五点起床,到夜晚十点下班,每天步数2万多,回家后身上像散了架,哪有工夫管别的呢?在我心里,养宠物,要么不养,要养就好好养。有人养狗养猫咪,养够了,随手扔了。还不如不养。
这小黑是儿子在野外上厕所捡来的。他们在工地,野外随地大便,身边一只小猫咪,巴掌大,冲他喵喵叫得可怜,他就捡了回去。住宿舍没有地方养猫,就出去租了房子。
过年的时候,不只儿子回来了,还有一只肥胖的狸花猫。我警惕地问,猫身上有没有寄生虫,身体有没有传染病什么的。儿子说,都给打针了,也经常洗澡,很干净的。他抱在怀里,亲,我感觉儿子都不干净了。
小黑开始进了这个家门,躲在床底下不出来,眼睛往外看着,怯生生的。听到儿子的动静,就噌地窜出来,使劲往身上蹭。几天后,就在家里到处走,用脸颊到处蹭,讨好人,跑到你面前,抻着脖子看着你叫。我让它叫得心软了,慢慢蹲下身,用手轻轻摸摸毛稍,全身掠过轻微的恐惧颤栗-——我对动物有种本能的恐惧。
何时我开始不戒备它了?又是何时我开始把它抱在怀里了?发现它愿意吃鸡肝,就去买,放冰箱里。我一去冰箱,它不知何时就在你脚跟叫了,像个讨好人的小姑娘。我拿着鸡肝,它颠颠地跟着你跑,你到哪它到哪,媚人的喵喵叫着,这个年龄才明白,一些男人为何对撒娇的女人没有免疫力。
这两天,随时观察它的伤处,脸颊还肿着,原本深陷的眼线都突出了,轻轻一碰,就叫得凄厉。不流眼泪了。想起宠物馆,可惜疫情期间关门了。
昨晚,发现它左脸颊流血了,轻轻用棉棒擦擦,血的颜色不那么重,是脓血。但愿这些脓血流出来就好了。